写在母亲节:母爱是一场对时光的辜负
2018年5月13日 来源:时代播报
我们,都是借着父母来到这个世界,但是随着时光飞逝,却永远不知道和父母的缘分还有多少年?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,但我们大多数人却没有做到。
今年清明假期,我特意回家了一趟。从上学开始,就很少清明假期在家,母亲看上去很高兴,虽然只在家住了两天,但用她的话说,这是头一次上大学后,能间隔这么短时间见到我。春节假期,也回过家,这次算上来才过去一个来月。不过春节假期也只呆上五天,其实对于一个进城的农村人来说,工作以后,就越来越身不由己,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这几天正在热播的电影《后来的我们》,在结尾的时候,林见清父亲给小晓的那封信,让整个影厅里,多少人潸然泪下,电影结束灯光打开,很多人在擦拭眼泪。这个世上或许最戳心的就是父母给予的那份无私的爱吧。
每一次离家,母亲都会早早地起来给我们收拾行李,每一年也都会“抱怨”为什么过年在家只住四五天。其实每一次拎着满满地两大包母亲亲手做的吃的,心突然就隐隐作痛,这个世上或许再也没有别人会像父母那样,盼着你回来,唠叨你没完,却又舍不得你离开。
在网上,有人计算过和父母还能呆多少年?那计算出的时间,短的让人揪心。自从离家求学,故乡,只有冬夏,再无春秋。其实,自从进城打拼,故乡,便只有冬,再无春夏秋。母亲也就只出现在故乡的冬天里,其他的季节,都在电话那头。所有的思念,都变成了电话两端的问候和叮嘱。
母亲将爱无私地传递给我们,而我们却在时光中辜负。
母亲要我教她用微信
2015年春节假期,母亲说姐姐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,一向对电子产品不感兴趣的母亲突然缠着要我教她玩微信,因为做过幼儿教师,打字对母亲来说并不难。但是在智能机的使用上,习惯了用按键的她显得很笨拙,教了她很多次总是记不住。因为工作缘故,到离家的时候也没能教会母亲玩微信。现在想想,其实我们大多数人,给予父母的耐心远远比不上父母给予我们的。
当年7月下旬的时候,微信里突然有好友申请,母亲的手机号码注册微信了。第一条语音发给了我,说是一个堂弟教会她微信了,第一个先加我。说来惭愧,教会母亲玩微信的居然不是我。自那以后,差不多每天都会和母亲微信视频聊天。
这个年龄段的父母,对于互联网的好奇就像我们刚出生时好奇这个世界一样。一些心灵鸡汤的东西,他们总会转发给我们。一些诱导性的分享他们也会给我们看,其实在我们眼里有些明显是“假”的,但在他们眼里,有些话语和“鸡汤”里面带着最朴素的愿望,那就是希望后辈们好。
对于互联网来说,父母那一辈绝对是“难民”。那些心灵鸡汤,于我来说根本不喜欢,生活是自己的,不可能每个人都适合去喝。母亲还特别喜欢给我“点赞”,基本上每条朋友圈都会点,都会打电话来问问那条朋友圈所发生的事。这样一直持续了两个月,9月份的时候,我屏蔽了母亲的微信号。这或许也是很多年轻人的做法。
不知不觉到了国庆节,我都没有意识到母亲从朋友圈“消失”了,鸡汤文也没有了。我清楚的记得,那年国庆小长假最后一天,母亲突然打来电话,没等我开口她就焦急地问是不是手机欠费了。当时我是有点疑问的,母亲一直牵挂着我的点点滴滴,但她为什么会这样问?我的手机当然没有欠费,也和母亲说了刚发工资。但母亲的语气突然就变了:“没欠费你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,还以为你没钱交话费了。”算起来那段时间确实有近半个月没给母亲打电话了。母亲说手机屏幕摔坏了,微信也没法用,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?母亲说:“好像你也很久没发微信朋友圈了。”这样说起来的话,一切都对上了。心灵鸡汤消失的时候,母亲的手机坏了。
但其实,我发了朋友圈,只是把母亲屏蔽了。
生长在农村,小时候,特别怕带着鸡仔的老母鸡,每当你一靠近,它就会抽起全身的毛,以为你要欺负小鸡仔,摆出一副和你决斗的架势。这其实就是自然界的生物所共有的那份“母爱”吧!总是在担心害怕你受欺负,总是在想方设法保护你。
不久以后,母亲换了手机,重新用上了微信,我也把母亲从屏蔽的名单里“放”了出来,“点赞”和“心灵鸡汤”一样也没少,不过突然我就明白了,或许这是母亲表达牵挂的一种方式吧。
生活的快节奏其实让我们很难去发现父母的良苦用心。作为在互联网下成长的一代,我们都习惯当“晒客”,更愿意把生活晒在网上,却不愿意在现实生活中和父母分享,这或许就是母亲要我教她用微信的原因吧,他们知道我们不想和他们分享现实中的生活,于是只想躲在手机后面,通过网络来看看我们的生活。
对于父母,我们太缺少耐心,辜负了太多。
我离家母亲生病了
龙应台的《目送》里有段话,讲的是“所谓父母子女一场,只不过是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,不用追”。这段话太像第一代农民工进城时的场景,那时候我们都还小,父母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,背井离乡进城务工,到现在这样的场景仍在农村发生。而朱自清的《背影》则是一种换过来的场面,父母目送我们离开。第一代农民工年龄大了已经返乡,新一代农民工和农村青年开始进城,这一次变成了父母的“目送”。
每次离家,父母照例会把我送到村口上车。每次车子开出,我都不敢回头看他们。去年的时候我还在哈尔滨上班,刚到哈尔滨第三天,父亲就打来电话说,母亲生病了,不肯吃药也不肯去医院。父亲说母亲埋怨你走的时候都不回头看一眼。其实,每一次离家,也多想转身挥手告别,只是害怕这一转身,看到父母斑白的双鬓,就迈不开离家的脚步。父母的目送,何尝不是我们的“目送”呢?目送着故乡渐行渐远。
在家的时候母亲经常会说,特别羡慕邻居家儿孙都在身边的生活,母亲的言外之意我们都懂,可是有时候,再多的情怀还是会败给现实的生活。我从哈尔滨打电话回家,母亲终于同意吃药了,病也很快好了,其实我们都是父母的“心头病”。以我来说,我几乎不会像父母报任何的“忧”和“愁”,只会报喜,但偶尔他们也会问问我们真实的生活。其实对于他们来说,何尝又不是一样呢?每一次打电话回家,听到的不都是好的吗?但他们真的过得如电话里那样好吗?
两个月前,一位邻居小伙伴的父亲因病过世,回家听到消息的那一刻,他整个人都瘫在地上,或许我们这一辈,才刚刚经历了祖辈离开,还从未做好父辈会离开我们的准备,但是这真实地发生了。
在外久了,有时候会莫名的害怕,害怕回家看到父母并不像他们电话里所说的样子,害怕每年都要经历的熟悉的离别,害怕哪天回家父母老的连我都不认识了,更害怕哪天回家见不到那些熟悉的人了。
父母用艰辛把我们养大,我们却辜负了时光陪他们变老。
母亲也数落过外婆
跟着炊烟回家,这是小时候母亲教给我的“秘诀”。放学的路上,只要看到家里的烟囱在冒烟,我就知道,那是母亲做好了饭等我回家。跟着炊烟回家,那是小时候最美的味道。
母亲说,她的记忆里,也有母亲的味道。
在我的印象里外婆做的菜是很好吃的,但是近年来,外婆做的饭大不如从前了,咸淡把握的很不好。可能是人老了,话会特别多。每次去外婆家,外婆总会把积攒的琐事唠叨给母亲听。母亲也会显得不耐烦,有时候还会回顶一句。记得有次母亲生日,外婆来我家,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唠叨了啥,外婆饭都没吃就回家去了。后来我给外婆打电话替母亲道歉,外婆却对我说“孩子,我是她妈,她是我女儿,没有人比我更爱她,她的脾气我比你懂,我怎么会怪她呢?”后来无意间我和母亲说起这事,母亲说:“其实你刚给外婆打完电话外婆就告诉我了。我是她女儿,没有人比我更心疼她,我只是觉得你外婆有时候有些事其实是不用计较的。”我半开玩笑地对母亲说,你也不想等你老了,姐姐天天烦你说话吧!
其实,对于老人来说,或许她并不在意自己说的是什么,她在意的只是有个亲近的人听她说话而已。对于长辈,我们都缺乏耐心,无论是我们对母亲,还是母亲对外婆,这是一场延续的辜负。
不过对于晚辈,无论是外婆对于母亲还是舅舅,还是母亲对于我们,哪怕是天天都通电话,只要坐在一起的时候,仍然愿意听我们没完没了地讲着一年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。爱,原来是往下走的,从外婆、母亲到我们。不管我们对他们怎么的不耐烦,她们仍然在用行动诠释着这份母爱的执着。
母亲说冬天虽冷,但是你们能回来;外婆说期待自己能多过几个年,那样你们就都能来拜年了。时光,我们究竟错过了他们多少变老的时光。
外婆、母亲、我,三代人,往下传递的是爱、往上传递的却是辜负。母爱本身就是一场对时光的辜负,而被辜负的外婆和母亲,却从来都是无怨无悔。
(来源:新华网思客 作者 :李育蒙 媒体从业者)